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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雪地】 (2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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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站起來鼓掌的時候,他順勢攬過了我的腰,把我放進他堅實的懷裏。

他一直沒有回答我的話,只是在我質問的眼神下一步步拉著我,走進剛布置出來的舞池。

我有些不知所措,被徐英餘剛才的話弄得有些失神。徐英餘帶著我跳了幾支舞,我任由他擺布,卻並不熱烈回應。他蹙眉道:“別這樣,我們一起參加國際法師集會那幾次,你跳得很好。曉沫,你不要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。”

我能用什麽樣的表情看著他呢,他的目光裏透著一絲不滿,可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裏惹怒了他。我搖搖頭,對他說:“你告訴我,他們為什麽要來英國?”

徐英餘抿唇。

但還沒容得他開口,意外就發生了——一個銀色的大家夥穿透了舞池上方的天蓬,掉了下來,這只猞猁姿態優雅,閃閃發光,輕盈地落在舞池正中間,卻沒有容得我們吃驚,因為金斯萊響亮而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:

“魔法部垮臺了,斯克林傑死了,他們來了!”

這話像是開關,一瞬間讓我渾身的肌肉在這一瞬間全都緊繃起來,怵在原地。事情來得太突然,場上一片寂靜,直到那只守護神猞猁消失——

有人開始尖叫,人群變得驚慌失措,到處都是朝著四面八方逃竄的賓客。徐英餘猛地抱緊我,我卻掙脫他,因為我看見人群裏開始出現一些穿鬥篷、蒙面罩的人——那是食死徒!

我一邊朝著食死徒最密集的地方跑,一邊大叫各種傷害性咒語。

食死徒,我在這世間最厭惡的東西!

可我沒跑兩步,卻被一只手捉住了,徐英餘又一次撲上來抱住了我,他的力氣很足,竟然讓我一點也沒辦法掙脫。我眼前最後的景象,是看見幾個人跑不及,被食死徒擊倒在了地上。

到處都是黑袍和笑聲,那些恐怖的記憶又一次浮現在我腦海裏,,一點一滴地傳遞給我冰冷,讓我覺得心裏亂極了,我胡思亂想起來很多事,最重要的是——

那個人也來了嗎?

沒有幾秒鐘的時間,我便跟著徐英餘一起,被擠壓著穿越了時空。他使用了移形咒語,我們立刻回到了總部。

走進客廳的時候房間裏安靜得很,和剛才那些尖叫聲、嘶喊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曉天和師傅都沒有在這裏,除了留守的幾個族人,其他應該在總部的人也都出去了。

“他們去接伯父伯母了。”徐英餘開口。

“你為什麽要攔著我?”我氣憤至極,朝著他大喊。

“別傻了,你的傷才剛剛好。”徐英餘淡淡地說,“而且,黑魔王的半個身子已經出現在了那裏,我看得一清二楚。你留在那裏只會受傷甚至白白死掉,又能幹什麽?”

“你是個懦夫。”我下了評語。

他撇了撇嘴角,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,只是輕聲道:“不要亂評價別人,曉沫,你現在是太激動了。”

這些日子裏徐英餘好像冷靜了很多,面對我的歇斯底裏,他總是理智地對待,從來不和我爭吵,讓我怎麽也找不到發洩的機會,這讓我很難受。

我們之間有了暫時的沈默,然而這沈默也並沒有持續多久,很快開門聲又響了起來,這次走進來的第一個人,是我的父親。

作者有話要說:之前找人畫的那個老徐人設我決定撤下來另外留作其他用處,當時和那個妹子要圖的時候沒有說是一定要用在這小說裏。所以現在重新求了一個人設,感覺更符合徐英餘“壯實,成熟,不羈”的感覺。大家覺得呢?另外定制的綠色封面做好了。

☆、番外:斯內普(二)

從那棟黑漆漆的房子裏走出來的時候,他步履頗艱,用一只手捂住胸口,沈重地喘息。

幸好,黑魔王在他殺死鄧不利多後對他的信任,足以抵消哈爾頓對他行為揭發而產生的疑慮。盡管如此,黑魔王依舊把他腦袋裏記憶的東西看了個空——好在他提前有準備,精湛的大腦封閉術使他並未被抓住任何把柄。

只是那個痛苦的維持過程,他實在不願意去再想一遍。

他靠著墻壁,覺得乏極了,便微微閉上眼。

無論如何,他覺得這一切很值得,為了她,他這點痛苦算得了什麽呢?

那時候他眼睜睜看著她被施以不可饒恕咒,心裏像是跟著被刀割火燒一般,他拼命忍住殺掉哈爾頓的欲望,伸手擋住朝他射去咒語的手——他的呼吸甚至都是顫抖的,可他卻要裝作不在乎。

另一方面,他知道她現在一定恨透了他,他們彼此對視的時候,他從她眼裏看到的是極度的哀傷和厭惡。她再也不會是那個靜靜站在教室裏,微笑著轉身喚他“教授”的人了,再不會用那雙明亮而溫柔的眼睛,用那副倔強的表情融化他。那些過去的記憶,現在就都永遠封藏吧。

腳步聲從花園的方向傳過來,他警覺地睜眼,看著那個身穿黑兜帽衣的男人。

“恭喜,你現在是霍格沃茨的新校長了。”那個聲音帶著笑意。

他輕輕地哼了一聲。

來人見他面色慘白,看來痛得厲害,便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,“跟我走吧,我請你喝一杯。”

他們落腳點並不是酒吧,而是一處破落灰暗的民宅。那人推門進去的時候輕聲道:“別覺得寒酸,西弗勒斯。”

房間裏因為空氣的流通浮起一層灰塵粉粒,刺鼻的黴味散發開來。

他打量了一陣房間,又看著面前摘掉兜帽的男人。萊特見他望著自己,笑了。“怎麽,臉上的傷口嚇著你了?”

他搖搖頭,嘶啞著嗓音:“你怎麽會請我,這才是我吃驚的。”

他們沒有什麽交集,就算有過,成為食死徒之後,也再無往來。

“你救了曉沫,我要謝謝你。”萊特用嘴咬開酒瓶塞,隨意從桌上抓起一個杯子倒滿,遞給他,又給自己倒了一杯。

“我沒有救她。”他說。

萊特擡眼看了他一眼,輕聲說:“是的,你沒有救她。在你走開後她因為傷重,從掃帚上掉了下去。”

他的瞳孔驟然緊縮,舉杯的手一時有些不穩。房間裏安靜極了,他沈重的呼吸聲響起。

“別擔心,她沒死。”萊特說,“徐英餘救了她。”

他喝幹了一杯酒。

“我一直很厭惡你,因為你殺了鄧不利多,我最崇敬的人。”

他蹙眉,冷聲道:“作為食死徒——”

“去他媽的食死徒!”萊特大吼,“進了這裏,管他媽的!”

他吃驚了,望著萊特有些猙獰的那張面孔,前幾天,因為辦事不力,那張臉被黑魔王用黑魔法在右臉頰刻上一道顯目的醜陋傷疤。

“我忠實於黑魔王,是他的一條狗。你不會出去亂說,對吧?”萊特冷靜下來,一邊往他的杯子裏倒酒,一邊慢慢地說,“我知道你也是一條狗,可是你對曉沫手下留情,我還是要謝謝你。當時我往這邊沖過來的時候,舉著魔杖,已經預備朝著哈爾頓那混蛋射個阿瓦達。”

房間裏沈默下來。

他喝完杯裏的酒,放下杯子。“謝謝款待。”語畢舉步而出。

成為霍格沃茨新校長的那一天,他站在禮堂的時候,感受得到舊時同事對他的冷眼怨氣。殺死鄧不利多,當上黑魔王的走狗,爬上校長的寶座。他的這幾步,早就被千萬人唾棄了,他清楚得很。

但這是他的命運,更改不了的命運。

重新回到地窖,走在冰冷的樓梯上,他覺得呼出的空氣都是冷的。推開辦公室的門,在一瞬間他晃眼,覺得辦公桌前有個黑長發的女孩正站起來,望著他叫:“教授。”

他無法克制自己這樣的想法,一遍又一遍努力記起她的聲音,讓那聲音在他的耳畔回響。“教授。”

從他穿上黑袍走上霍格沃茨學校講臺的那一天起,他從來沒覺得自己會喜歡上這個稱呼。可是現在,他卻覺得他的欲望那麽強烈——他想要聽她這樣叫他,哪怕就只有一次。

其實很早之前他就想要對她說:不用叫我教授,現在你已可以,叫我西弗勒斯了。

但每次話到嘴邊,都會悄悄溜走。因為她看他的神情,會讓他感到怯懦。

有些東西,註定是他沒有資格承受的。把它掐斷在苗頭,對他們都好。

於是他聽著她叫他“教授”,語調從一開始的羞澀,到坦然,到悵然若失,到刻意疏離,到痛苦至極……

這一聲“教授”,就這樣像一柄利刃,漸漸紮進了他的心裏,再也拔不出來。

他走回自己的臥室,裏面黑漆漆的一片,他用魔杖在空中劃了一下,點燃光。所有的擺設都像是那天一樣,他走後,這裏恐怕還沒有誰進來過。

他走到床頭,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黑羊皮筆記本,攤開。

那張紙條還夾在裏面。

他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:愛你的,莉莉。

紅發綠眸的笑顏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,他卻抓不住。他摩挲著那張紙條,在心裏又一次恐懼自己的忘記。他已經逐漸難以記起過去的那些日子,那些快樂和痛苦,現在只有夢中還能偶爾回到他身邊。他甚至有些記不起那張笑顏的具體模樣。

莉莉,莉莉。他輕輕叫出聲來。

他們分明手牽手長大。那時候他們一起躺在草地裏,望著藍天,暫時拋卻所有的煩惱,任樹影搖曳,任清風拂過,任鳥叫蟲鳴。她的腦袋會枕在他的手臂上,柔軟的紅發撒在他的臉頰旁,傳來淡淡的香氣。

他愛她,愛得很深很久。可他也害了她。

用這些年來彌補罪惡,足夠了嗎?

他楞了,震驚於自己的想法。他之前從來沒有這樣想過,他一直堅持覺得,他要用一輩子,甚至下輩子——因為他愛她,愛至骨髓,深入靈魂。

可在一瞬間,他腦海裏忽然閃過另一張面孔來,記憶浮現,他們一起並肩在霍格沃茨寧靜長夜下的走廊裏走過。她的黑長發在眼前飄揚。

“教授。”

他放下筆記本,半躺到床上。

為什麽他的心裏這麽慌亂?

他煩躁地解衣欲睡,卻在抓到黑袍第一粒紐扣時心裏一跳,楞住了。拇指肚上的觸感如此真實,那些銹跡喚起了他的另一些記憶。他忽然呼吸急促起來。

該死,他為什麽要把這粒扣子重新縫到衣服上?為了證明自己的什麽?

他用力一把扯下那粒紐扣,然後把它放在手心裏,靜靜地看著。燭光下的紐扣反射著暗淡的紅光,那光像是有力氣,一下子打進他的心頭,他呼痛不及。

他第一次覺得失敗,他失敗了,並且敗得很慘。

但他已沒有回頭路可走,只有向前。

這樣也好,至少痛苦是給他一個人的。而她,不會受他牽連。她會過得很好,很幸福。她也許會忘掉他,在未來的某一天。

想著想著,他要笑,卻覺得臉頰上有什麽東西滑過,濕漉漉的。

他抿嘴,舉起魔杖輕點,房間裏霎時陷入徹底的黑暗。

作者有話要說:求留言,求互動。也許有一天我要虐死我自己。

☆、相愛

我獨自穿行在黑漆漆的小道上,這裏是對角巷一條隱秘的路,基本上沒有人知道。路的盡頭,那裏被一面已經有些斑駁陳舊的黃色磚墻堵住了去路。我一邊朝著墻走去一邊用手指在空氣中畫了一個符咒,接著穿墻而入。

之前的總部被我們搬到了這裏,一處更加秘密的院落。我走進會議室的時候,徐英餘和曉天正在那裏低頭交談著什麽。

我徑直從他們身側走過,推門走進自己的臥室,然後撲倒在床上。

迷迷糊糊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覺得有人在輕輕拍打我的背,我睜眼,是母親。

“這幾天太累了嗎?”母親的聲音那麽溫和,她望著我的眼神又是那麽的慈愛。我趴到她的肩頭,用腦袋輕輕地蹭她的胸口,我覺得,那裏才是我心靈的歸宿。

“一會兒你父親回來了,你去給他認個錯,聽話。”她輕輕撫摸著我的後腦勺,緩緩地說。

“好。”我依舊把頭蒙在她懷裏,悶聲回應。

我和父親吵架,源於歸國的問題。原本他們來這裏是為了帶我離開英國,若是按照之前的計劃,我本來不該拒絕。但伏地魔帶領食死徒襲擊那場婚禮之後,我已下了決心,除非幫著鳳凰社打敗伏地魔,否則我離開這裏也是不安心的。我熱愛的霍格沃茨在這裏,我的好友在這裏,田楚,還有不知所蹤的萊特,還有……還有他。

我怎能一走了之?

父親斥責我不顧自己的身份,竟想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。我若這樣,非但不是英雄壯舉,反而是不負責任。

我能說什麽呢?父親的話沒有錯,但我怎麽也不想就這樣離開,我只有沈默和逃避。一連幾天,我吃過早飯就帶著族人出去執行任務,直到夜深才歸家。父親的身體並沒有完全恢覆,他瘦削的身影老在我的眼前晃悠,讓我心神不寧,愧疚不已。但我沒辦法就這麽走,我也有我的堅持。

我起身,依舊靠在母親身上,周遭靜靜的,讓我覺得很安逸。

“你和英餘最近關系怎麽樣?”母親忽然開口。

我臉色微沈,心道徐英餘是否說了些不該說的話?母親見我的表情,輕聲說:“別懷疑是他告訴我的,他不會這麽幹。曉沫,你母親活了這麽大半輩子,難道就沒有點眼力見嗎?”

我沈默了。

母親接著問:“你們……睡在一起過嗎?”

我一聽見這話,便覺得臉上火燒般地難堪,慌忙低頭望向地板。

“看樣子是沒有了。”母親下了判斷,“我從旁人的角度來看,總覺得你們之間好像隔著什麽東西。”

“不,我們……很好。”我咬牙回答道。

“那是最好的,像是英餘這樣優秀的人,能成為你的丈夫,是你的福氣。”

“他也不見得多優秀吧。”

“那是你從來沒仔細觀察過他,了解過他。”母親輕聲笑起來,“而且據我看,他是真的很愛你呢。”

愛?這個詞好像離我很遙遠了。

母親繼續說:“我們這次來,本來也懷著要勸你回國結婚的心思。你已經快20歲了,又是一族之長,已經到了該成家的年紀。並且,你可曾為徐英餘想過?你們若有了孩子,那孩子或許就是徐家未來的繼承人,那麽徐淦山那只老狐貍的如意算盤,就更加算不起來了。”

“母親,”我躊躇著開口,“你和父親結婚的時候,彼此相愛嗎?”

我意外地發覺母親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,卻又聽見她很快便回答:“是的。”

“可我聽說,你本來喜歡的是承清伯伯。”我索性大膽一次,既然把心裏藏了多年的疑惑問了出來:我曾聽過不少密語,傳言母親和父親結婚之前,本來是預備要嫁給自幼青梅竹馬的煉藥師關承清,但母親本家突遭大禍,才導致她最後為尋求張家幫助,嫁給了我的父親。

我幼年也常常見到關承清,他有時會在節日帶著妻女前來拜訪。那是個氣質清雅的男人,每次與母親相見,總是淡淡地笑,笑容很好看。

母親大概沒有料到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,楞了半晌,才輕聲開口,已是淡然了:“我和你承清伯伯,本來是預計結婚的。但我們最終不得不分開,也沒有給彼此留下遺憾。曉沫,我嫁給你父親時,是心甘情願的。”

我喃喃地重覆母親的話:“心甘情願。”

“你對徐英餘,是心甘情願嗎?”母親的聲音忽然又響起,而我卻木然不知道如何回應。

我擡眼望著她的眼睛,那雙溫柔的眼睛。

“不……”我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,就先開了口,自己立即大驚失色。

“你不愛他。”母親的面容嚴肅起來,目光也越加銳利,像是要把我看透。

“我,”我不知所措,竟然慌不擇言,“我是不那麽,我……”

“我猜想,你有愛人了,是嗎?否則你不可能不愛他!”母親提高了音調。

“不。”我低頭,像是犯了重罪的孩子,“不是。”

我從母親的沈默裏品察,她恐怕並不相信我的否認。

我的腦袋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,偏偏這時候從那裏又浮現了一個影子,黑色的影子。我淒然地笑,為什麽我永遠不能擺脫他呢?為什麽不能釋然?為什麽我——

房間裏的沈默沒有持續很久,外間的客廳裏忽然傳來喧鬧聲。母親和我立即都出去查看,見是一個族人渾身裹著鮮血,正倒在沙發上喘息!

“老、老族長他,他——”

父親帶著族人出外辦事,卻遭受了徐淦山手下的伏擊,族人一死一傷,師傅檢查逃回來那個傷者的傷口,說是黑魔法所為。

徐淦山依附著伏地魔,往常狼狽鼠竄的他,借著伏地魔興風作浪而歐洲巫師界人心惶惶的機會,現在竟然敢公然出戰了!父親被掠走,下落不明,這對我的打擊是巨大的。我自責內疚,若是我聽話跟著他們回國,是不是就沒有這樣的事情了?父親現在身體的狀況不好,法力微弱,若是徐淦山對他進行折磨,他怎麽受得住?

我越想越不敢想,成夜地睡不著。徐英餘好幾次抓著我的肩膀死勁搖晃,想要吼醒我,“你瞧你的樣子,打起精神來想對策,現在這樣自傷又有什麽用?”

而我掙脫開他,淡淡地回應:“對不起。”

但我心裏的負擔又怎麽會這麽容易卸下?我依舊睡不著,仿佛一閉上眼就能看見父親那張滄桑的面孔,他把族長的位置交給我,我卻從來沒做好過,現在還讓他——不,為什麽要是父親?如果能換回他,我寧願自己死去。

報紙上的消息越來越嚴峻,整個英國巫師界的恐怖氛圍已經達到了極點。我們在英國的生存空間也逐漸減小,那些清理非純血巫師的行動雖然暫時還沒有臨到我們頭上,但畢竟已經有了排斥的苗頭,所以大多數外籍的法師基本都已經離開了英國,而由於徐淦山挾持了父親,我們現在想走卻走不了了。

我們和徐淦山率領的食死徒交戰,也就意味著和伏地魔叫板,在食死徒勢力強大之後,張家在英國也只能轉成了和鳳凰社一般的秘密組織。

而鄧不利多死了,鳳凰社雖然還有盧平等人一意維持,但終究沒了和伏地魔對抗的能力,只能是一盤散沙。

我快要被這種壓抑的氣氛逼得喘不過氣來了,徐英餘說我脾氣越來越差,其實每次我對著他發火以後,都會後悔並且道歉。自從那次我不小心對著母親袒露我和徐英餘之間的現狀,她在場的時候我也總覺得尷尬,連架也少吵了,只能獨自關在房間裏出神。

十一月的一天,我帶著族人去一處暴露出來的徐淦山據點突襲,徐英餘也參加了。在那裏我們起了混戰,因為潛伏在那裏的不僅有徐淦山的人,竟然還有一些不屬於他控制的食死徒也參與了進來,這讓我們措手不及,寡不敵眾因而十分艱難。

族人相繼倒下大半,徐英餘拉著我沖到門口預備移形,將要轉換時空的瞬間,後面的食死徒沖上來死命地拉扯我,我一時慌神竟被拖開,徐英餘消失在了空氣裏,而後面那個食死徒獰笑著對我施了禁錮咒。

我的心沈到了谷底,後面陸陸續續傳來腳步聲,看來另外那些人也要跑到門口了。我閉上眼,一片黑暗。

然而幾秒之後,我卻忽然聽見身側傳來一聲悶哼,抓著我的手放開了,什麽東西在我腳邊倒下去。我尚未睜眼,已又被人抓住了。而這次,卻是一個熟悉得令我大腦空白的聲音:“走。”

我被撕扯進了時空裏,心跳驟然加快,然而禁錮咒卻使我動彈不得。

很快,我們轉換了時空。那只抓緊我的手松開,這是一間黑漆漆的小房間,昏暗裏我只能聽見他的喘息聲,我睜開眼,對上他的那雙黑眸。

他猶豫了一下,解開了我身上的禁錮咒,我剛能活動就擡起了手,對準他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孔。我的手在顫抖,我覺得我的臉上也有些濕漉漉的。

“除你武器!”

他手上的魔杖應聲而落,身體被魔法波動彈開,往後倒了幾米,靠到了墻上。

我微微楞神,他為什麽不還擊?不——他為什麽要救我?

斯內普靜靜地看著我。

“你是伏地魔的走狗,是你殺了鄧不利多!”我用艱澀地聲音喊著。

他沒有回應,一臉的平靜,只是用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,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臉頰上游移。

我走近兩步,說出這些日子無數次在夢裏說出的那句話:“我會殺了你。”

出乎我意料的事情發生了,他立起來,也朝我走近兩步,站到了我面前,忽然伸手抓住了我舉起的手腕,對準了他的胸口。

“你做得到,就動手。”他的聲音很輕,也很鎮靜。

一瞬間,我本能地想縮回手,但卻被他緊緊捏住,動彈不得。情急之下,我扯過他的手,張口便咬了下去。

那一定很痛,我聽見他重重地吸氣。我下了死勁,直咬得齒間傳來一股熱流和一絲腥甜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磨得簡直沒有了力氣,慢慢地松了口。一片空白的大腦恢覆了清醒,才發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。

不想在他面前哭,我別過臉,不知所措。他的手上鮮血淋漓,被我瘋狂撕咬的地方傷口猙獰,卻依舊緊抓著我沒放。

深秋的冷意泛上來,令我渾身都在發顫。接著我覺得忽然被塞進了一塊溫暖的地方,似乎很陌生,又很熟悉。待及反應過來,才發覺他竟把我拉進了懷裏緊緊抱住。

以往在夢裏才敢渴求的事情,此刻卻讓我驚慌失措。我拼命拍打他的胸口,想要掙脫,沒及思考話便脫口而出。

“放手,教授!”

聽見我的話,他身子竟然微微抖了一下,面無表情的臉上,那雙黑眸像是立即被點亮了光,盯著我的樣子像是要把我看進他的腦海深處。我被他的樣子震懾住,不知不覺停止了掙紮。

我覺得他攬住我的那只手似乎松開了,可我沒有再掙脫,我被他弄糊塗了。為什麽要救我?他分明是食死徒,他殺了鄧不利多,他毀掉了喬治的耳朵……

“你為什麽——”我輕聲開口,話及一半又止住了。

他細長的手指在我的脖頸上滑過,我被他的舉動弄得楞住了。他甚至擡起了我的下巴,動作那麽溫柔。我感覺得到他沈重的呼吸在我的臉頰上擦過,接著,他的唇猝不及防咬上了我的,柔軟,灼熱的感覺一下子擊中了我全身。

為什麽——

只一瞬間,我像是被吸進了黑洞,所有的思維和反應能力都消失了。我只能憑借生理,感覺到他的唇與我的唇急促地相互撕咬,吮吸,觸感強烈而且帶有極大的誘惑力,那麽地瘋狂,甚至連舌頭、舌頭也——

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感襲擊了我的全身,我們緊貼著,可我在他厚實溫暖的懷裏卻發抖得更加厲害,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欲望引燃的激越。他抓著我手腕的那只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放到了我的腰際,緊緊地攏緊。我本來正伸手抵在他的胸口,此刻卻拼命地摟住他的脖子,開始情不自禁地輕輕撕扯起他後腦勺的黑色長發……

迷亂之中,我聽見他喘息著輕輕說:“我愛你。”

我徹底楞住了。

就在這一刻,他松開了我的身體,從我身旁走過。

我無意識地隨著他轉身,眼睛癡癡地望著他。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回味這三個字的含義,只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充斥著我的全部,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,讓我不知道該不該哭,也不知道該不該笑,我只知道望著他,看著他,註視著他,艱難地呼吸。那時候,我甚至沒有反應過來,我的所有感覺只用兩個字便可歸納幹凈——那就是幸福。

而他在這片刻,從地上已拾起了魔杖,對準了我,開口,聲音極低,卻極為有力。

“一忘,皆空。”

一切歸於寂靜。

作者有話要說:這一章教授有點變態,劇情有點狗血,為了彌補教授上一章被虐得太慘,所以讓曉沫肉償了一下。寫這些還真讓人不好意思,若有肉的番外大概就定制裏放一放吧,公共章節裏不出來獻醜了。求留言互動啊,最近怎麽連個留言都沒有了?澆滅了我寫文的熱情啊,沒什麽人看的樣子……所以我默默溜走幾天好了~~~

☆、番外:斯內普(三)

他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,萊特坐在飯廳的餐桌前,冷眼望著他,語調微怒。“你們在裏面做了些什麽?”萊特那道又長又猙獰的傷疤旁,銳利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擊穿,很顯然,他聽到了一些動靜。

他們本不該參與徐淦山的行動,但萊特得到了消息,他們便一起去了那裏。在關於曉沫的問題上,他們很難得如此一致。而他最後救走了她時,萊特在他們身後,突襲了跟來的那些食死徒,清理了現場以免暴露。

他們的落腳處,正是萊特目前獨居的小屋。

屋內有一時的安靜,他沒有回應萊特的質問,而是舉步走到門口,方才站住開口:“我對她使用了一忘皆空,她不能記得我,也不能記得你。”

背後一片沈默,他推門離開。

回到霍格沃茨,他走過那條冷寂而落寞的長廊,見到他的學生都遠遠避過,眼神裏滿是畏懼。他聽見麥格在不遠處談話,由遠及近,見著他也只是斜睨一眼。

神情嚴酷,黑袍翻飛——在霍格沃茨,他是孤獨一人。

直至回到臥室,他破天荒在地窖裏為自己倒上一杯烈酒,一飲而盡。他坐在椅子裏,望著爐前炭火飄舞,紅黃的光在他眼前晃悠,讓他覺得迷醉了。

腦海裏閃過的畫面都是她的臉,她的眼睛那麽驚喜地望著他,他可以看見閃爍的淚光。他欠她太多了,太多了。

她咬他手背的時候,他品嘗著那種劇烈的痛楚,卻覺得又是那麽滿足。痛感越強烈,他空虛寂寞的心就被填得越滿。至少他覺得她是存在的,活生生的,而不是他臆想裏的幻影。她開口叫他“教授”,簡直壓垮了他最後一根理智的稻草,他本就波瀾起伏的情緒宣洩而出,再也忍受不住。

他知道他最後一定要對她使用那個咒語,他不能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她的記憶裏,這太危險。所以何妨恣意一回?他用手指輕觸她的下巴,滑過柔嫩的肌膚,然後毫不猶疑地將自己的唇覆蓋上她紅艷的唇。

他很早之前就想這樣做了,卻沒有勇氣,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害怕面對現實的人,總想要活在過去,也一直活在過去。

一旦品嘗到她的甜美,他便再也剎不住,瘋狂地索取,動作急促而有力。他貪戀每一秒的愉悅,在心底不斷回響感情的樂章。

梅林不知道,他愛她。他竟然說出了那個詞,他從來沒想過他會說那個詞。

那一刻,他覺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。

他不是懦夫,不是。哈利·波特曾經咆哮著說他是懦夫,可是他不是。詹姆·波特曾經欺淩他,他卻從來沒有退卻過。黑魔王用盡了手段想要探測他的真心,面對那張駭人的臉龐,他從未懼怕。

可他也不算是個勇敢者,對嗎?他給了她幸福,接著又不得不舉起魔杖,將之毀滅。

她不能知道這一切,她會忘掉那短短的片段裏所有包圍著她的幸福。

而他則可以保留著,作為值得珍藏的東西,永遠不讓別人分享——他是個自私鬼。

可是,這樣對他們兩個人,都是最好的。

因為他游走在鋼絲上,隨時有可能粉身碎骨,萬劫不覆。

從他答應鄧不利多的時候起,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。更或許從他知道自己犯下無可彌補的大錯時起,他便已成傀儡,沒有血肉。

是她給了他重新成人的力量,這多麽美好,又多麽殘酷。

冰天雪地的森林裏,他套著黑色的飛行鬥篷,站在一棵樹影裏,望著那孩子隨著他守護神的蹤跡跳進冰冷的湖中。

那是一只類似鳳凰的鳥形,他第一次召喚出它,連自己也吃了一驚。隨即,他立刻明白了過來,這是她留給他的印記。

他曾經在鄧不利多面前變出那只藍色的小精靈,一只牝鹿,他愛著莉莉的最好證明。然而現在不僅連他的思想,而且連他心靈最深處都已經在告訴他那個確定的答案。他愛著她,莉莉已經成為了回憶。

周圍寒意刺骨,可是他卻覺得身上很暖和,他靜靜地站著,看著從湖裏抱出格蘭芬多劍的人——其實他並不在意,他只要確保那孩子的安全,這是職責,與關心毫無關系。

寧靜的氛圍裏,他又開始想起那個場面,想起她的眼睛。

我也愛你。

他甚至沒有聽到她這樣回答,就扼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系。現在回想,不免可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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